燕赵晚报融媒体记者石英杰
（照片除署名外均由狼牙山景区管委会提供）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两千多年前，慷慨赴秦的荆轲的背影，成了燕赵文化永远的记忆。同样在这块土地上，为了抗击日寇，弹尽粮绝的5名八路军战士在狼牙山崖顶纵身一跃，谱写了泣鬼神惊天地的历史壮歌。“狼牙山五壮士”成为我国公布的第一批著名抗日英雄群体，被选入“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之列。狼牙山五壮士陈列馆开放19年来，全国各界群众已有近千万人参观和纪念。记者采访发现，三位英雄跳崖牺牲的时候，最小的马宝玉只有21岁，胡德林24岁，最大的胡福才也不过28岁，三位烈士没能留下一张照片。鲜为人知的是，马宝玉牺牲35年之后，他的准确籍贯才最终确定下来。昨日上午，在保定易县狼牙山五壮士陈列馆，千里迢迢带着家人自驾车来缅怀英雄的吉林省吉林市的刘女士激动地说：“我是读着狼牙山五壮士的课文长大的，他们是整个民族的骄傲！”
跳崖生还的英雄葛振林和宋学义。五勇士跳崖成千古绝唱
年秋，八路军发起著名的“百团大战”，粉碎了华北日军的“囚笼”政策。年起，驻华北日军司令长官冈村宁次多次组织日伪军对晋察冀军分区的易县、涞源、涞水等抗日根据地进行报复性扫荡。
年9月下旬，名日伪军完成了对狼牙山根据地的铁壁合围，当地群众和部分政府机关人员、八路军部分非战斗人员大约4万人被围，战斗部队仅有一团七连。
杨成武指挥二十团采取“围魏救赵”战术攻击日军，撕开了一条大约二十里宽的口子，为狼牙山上被围军民提供了难得的突围良机。9月25日，经过激战，担任阻击任务的七连伤亡过半，连长刘福山负伤。在完成任务后，七连主动转移。共产党员、六班长马宝玉率全班请战断后吸引日伪军。
在发奖大会上，晋察冀一分区政治部主任罗元发为宋学义佩戴奖章。为保证部队安全转移，马宝玉和葛振林（党员）、胡福才、胡德林、宋学义，利用狼牙山的险要地形边打边撤，引诱敌人往牛角壶、大、小莲花峰方向前进。已经打红眼的日军紧追不放。五壮士在牛角壶与日军展开激战后，顺着盘陀路退往小莲花峰。至此，五壮士已经弹尽，且无路可退。面对已上峰顶的敌人，五壮士临危不惧，砸毁枪支，高呼口号跳下悬崖。跳崖后，马宝玉、胡福才、胡福林英勇献身，葛振林、宋学义因跳崖方向有小树、灌木，在山腰被挂住获救。
狼牙山五壮士的英雄事迹发生后，晋察冀军区政治部发布训令并决定：“一、在每次战斗中，高度发扬英勇顽强的搏斗精神，以战斗的胜利纪念他们。二、在烈士牺牲的地点建纪念碑，并命名为狼牙山三烈士碑。三、决定马宝玉等烈士作为一团模范连七连的荣誉战士，每逢纪念日点名时，首先应由荣誉战士点起。四、对光荣负伤的葛振林、宋学义二同志，除通令嘉奖外，并各赠荣誉奖章一枚。”
年11月5日，《晋察冀日报》刊登名为《棋盘坨上的五个“神兵”》的通讯，对狼牙山五壮士的事迹进行报道。狼牙山五壮士的英雄事迹自此被广泛传播、颂扬。
晋察冀一分区司令员杨成武（左五）、政治部主任罗元发（右四）和葛振林（左三）、宋学义（右六）以及战士们合影。年11月5日，《晋察冀日报》刊登名为《棋盘坨上的五个“神兵”》的通讯，对狼牙山五壮士的事迹进行报道。狼牙山五壮士的英雄事迹自此被广泛传播、颂扬。
现实版“妹妹找哥泪花流”
在狼牙山五壮士陈列馆，记者发现，三位英雄跳崖牺牲的时候，马宝玉只有21岁，胡德林24岁，最大的胡福才也不过28岁。由于当时物质条件所限，背井离乡浴血奋战而牺牲的年轻人没能留下一张照片，陈列馆中三位烈士的遗像，是老一团的战士魏成徳根据战友们的描述绘制的画像。
“年我正在狼牙山义务讲解，一位70来岁的老奶奶突然抱着马宝玉的画像失声痛哭。”狼牙山五壮士陈列馆馆长李芳回忆。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来自张家口沽源县，是马宝玉的妹妹。这是马宝玉烈士的亲属第一次来到狼牙山祭奠亲人。
年建成的三烈士塔。李芳介绍，马宝玉父母早逝，姐姐马宝芝出嫁后，马宝玉拉扯着妹妹马宝英、弟弟马宝山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去世后，马宝玉把十几岁的妹妹送到坝上去做童养媳，把四五岁的弟弟寄养到叔叔家，自己就参加八路军跟着大部队南征北战。
马宝英没想到和二哥分手竟然是人生的永诀，一直盼着哥哥能够衣锦还乡与亲人团聚。每当家门口过部队，马宝英都会想办法打听有没有二哥的消息，但每次都是无尽的失望。
虽然报纸广播上经常宣传狼牙山五壮士中带头的班长和哥哥重名，但是没有照片，马宝英不敢相信那就是在泪水中日思夜盼的二哥。这次她终于下决心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风尘仆仆来到狼牙山，看到展板上马宝玉的家乡住址，老人抱着哥哥的画像泣不成声。
如今的狼牙山五壮士纪念塔。于正万摄“胡德林参军的时候只有21岁，像马宝英一样，她的母亲一直流着眼泪等儿子回家。知道儿子牺牲的消息已经是8年之后，老人的双眼哭得看东西都模糊不清了。”李芳告诉记者的时候，眼中闪着泪花。
马宝玉牺牲35年后才确定籍贯
在狼牙山五壮士陈列馆内，如今烈士马宝玉的籍贯清晰地确定为张家口市蔚县陈家洼乡下元皂村。而在年11月之前，马宝玉的籍贯多被误写为陕西省。这也是马宝英长期无法确认哥哥是狼牙山五壮士的班长的一个重要原因。“我和战友缪永忠在湖南、河南、河北、北京之间来回奔波两个多月，终于确定了马宝玉的准确籍贯。”原广州军区某部创作室的干部李继光告诉记者。
年，葛振林重回狼牙山。刘振武摄李继光回忆，年，他和缪永忠接受了一家出版社关于狼牙山五壮士的创作任务。他们在走访过程中发现，马宝玉牺牲35年来，籍贯众口不一并不确定。一定要将烈士的籍贯确定下来，这是对英雄的尊重。于是，年9月，二人从广州出发先奔狼牙山五壮士之一葛振林工作的湖南省衡阳市，葛振林回忆马宝玉是陕西或山西口音。
他们又前往狼牙山五壮士另外三名英雄的故乡河南省沁阳县、河北省曲阳县、容城县、易县狼牙山、北京等地等地寻访马宝玉当年的战友和知情人。在狼牙山下的易县北娄山村，马宝玉生前的老连长刘福山记忆中烈士的籍贯是张家口蔚县暖泉人。一路调查下来，更多的信息指向了蔚县，但是究竟是蔚县什么地方的仍然是众口纷纭。
寻访确定马宝玉籍贯的李继光与李芳合影。“当时已经入冬，我们借来两件棉大衣。”查阅档案、走访老八路，两个多月顺藤摸瓜，走访了近百余人。11月7日，他们终于辗转找到马宝玉一同参军的战友确定了英雄的家乡。“苦辣酸甜，太兴奋了！蔚县奇寒，当晚我们顶着大雪骑着自行车见到了烈士的姐姐和弟弟。”李继光仍然沉浸在当年的激动当中。
烈士牺牲35年之后，籍贯终于水落石出。李继光和缪永忠写信给当时的蔚县革委会告知了这一消息。
薪火相传血脉永续，重走英雄路
在“狼牙山五壮士”铜像旁，小学课本里的课文《狼牙山五壮士》被刻成了石雕。“我和家人是从延安来到这里的，我们从家乡自驾出发一路循着红色遗迹而来。”吉林省吉林市的刘女士和家人站在前面，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李继光当年的采访葛振林的笔记。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周年，狼牙山五勇士英雄壮举80周年。据了解，重温入党誓词或入团誓词、为英雄敬献花篮、听老党员讲战斗故事……仅今年以来，狼牙山五壮士陈列馆已经接待了来自北京、天津、上海、河南、河北等地15万人次。据统计，年陈列馆开放以来，接待各地参观和纪念群众近千万人次。
狼牙山景区管委会副主任刘杰介绍，五位勇士跳崖后，年，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边区军民带着铁锹、镐头，竹篮里装着石灰、沙子，攀山崖，翻陡壁，在海拔千余米的狼牙山五壮士跳崖处，修建了一座烈士塔。日军知道，用山炮轰倒了这座塔。年，易县政府在原址重建了五勇士纪念塔。年，对于损毁的纪念塔进行了重建。近年来，投资多万元完成了狼牙山五勇士跳崖处遗址保护工程。同时，投资多万元对纪念塔和英雄路进行了修复和建设。
狼牙山五壮士。“狼牙山五壮士”铜像旁，记者遇到了组织纪念活动的共青团易县团委书记潘咏絮。她告诉记者，今年，他们以党史学习教育为契机，依托狼牙山组织全县的团员青年开展了一系列党史学习教育专题活动，用身边的党史，教育引导广大团员青年听党话、跟党走。清明节期间，易县团县委组织易县中学、易县第二高级中学、易水高级中学余名共青团员到革命圣地狼牙山开展“重走英雄路、争做新青年——清明祭英烈”主题活动。五四前夕，易县团县委组织全县基层团组织负责人、少先队辅导员召开“学党史、强信念、跟党走”学习教育宣讲会，邀请狼牙山五壮士陈列馆馆长李芳以《重温抗战历史、筑牢理想信念》为题进行党史宣讲，全面深入讲述狼牙山精神的形成及其时代意义。
“三位英雄那么年轻就离别亲人把热血洒在了异乡的泥土，甚至连张照片都没能留下。年，我父亲有幸在这里聆听了葛振林老英雄讲述当年的战斗事迹，我是听着父亲讲述的狼牙山五壮士的英雄故事长大的。作为一名当代青年，我们要让革命事业薪火相传，血脉永续。”潘咏絮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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