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9日早上八点，贵州省卫健委通报遵义汇川区新增1例本土确诊病例。当时涉疫物资存在缺口，配送员赵春城所在的公司是遵义市级抗疫物资储存储备单位，他或许是当时最早赴省外采购涉疫物资的人之一。以下是记者对他19日凌晨至20日凌晨采购经历的采访。
红色的半挂牵引车横拦在兰海高速一侧车道上，灰蒙的雨雾中，中央防护栏被冲撞开，车头滴答下细粒的水珠。前方开始拥堵了。
行驶在对向开往重庆车道的赵春城隐隐担忧，回程时会不会堵在这？此时是10月19日清晨6点多，作为国药集团贵州（遵义）医疗器械有限公司的配送员，距离他凌晨接到紧急购运核酸检测试剂的电话不过5个多小时。
凌晨来电
10月18日下午5点，早早下班的赵春城和一年级放学的女儿，一起回到位于遵义新蒲大学城的家中。此时距离贵州省卫健委通报遵义汇川区新增1例本土确诊病例，还有15个小时。
一家人和以前一样，媳妇孙榜玉煮饭，他则做了女儿很喜欢吃的土豆胡萝卜丝炒肉。
晚上10点过，赵春城又看了遍《狼牙山五壮士》，片头是苍茫的群山，传来“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解说词。这部年上映的黑白电影他已经看了20多次。
80多分钟的电影看完后，已经是晚上11点半。对赵春城来说，一天结束了，第二天应该也会像往常一样，或许忙或许不忙。
疫情期间工作受访者供图
但19日零点30分左右，刚躺下没多久，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他刚迈入梦乡的脚拽了出来。
“公司告诉我，第二天可能要去重庆拉一车核酸检测试剂，先做好准备，大概早上7点出发。”11月3日晚，赵春城在自家的小区外说道。
很快，第二个电话又打来。赵春城的出差任务确定了，电话中他得知遵义出现一例确诊病例。
由于核酸检测试剂的存储期短、价格高，作为遵义市级抗疫物资储存储备单位，国药集团贵州（遵义）医疗器械有限公司一般只做常量存储，疫情突发，试剂缺口大。因此，电话中，公司要求赵春城19日当天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将相应物资拉回遵义。
赵春城预估开公司的那辆依维柯货车到重庆，大概要三个小时三四十分钟。考虑到对方的上班时间，他决定19日早上5点出门。
“狼真的来了”
呼——
赵春城长长地吐了一口烟，凌晨1点挂掉电话后，睡不着的他，抽了一根14块钱的黄果树烟。“感觉狼真的来了。”11月3日晚，在所住小区停车场的车里，当再次回想，他没想到疫情会猝不及防地发生在自己生活的城市，而更担心的，是怕殃及更多人。
定了19日5点的闹钟，但赵春城怎么也睡不下。这一晚，对很多人来说，是此后连续不眠夜的开始。
疫情期间工作受访者供图
翻了几个身，他起床往自己那个毫升的车载杯中泡了滚烫的苦丁茶，喝了口又把杯子放下去。翻看着公司发来的重庆厂家位置：重庆市大渡口区建桥工业园C区太康路10号27-28栋。
这时，赵春城家的窗外是时断时续的小雨。他不知道疫情到底有多严重，那知道早一点出发，就能救更多人。
这一次出车，他觉得自己不只是为了工作，好像生活在遵义的那些认识和不认识的人突然间和他有了关联。
他和媳妇说一早要去重庆。“饿了记得吃东西。”知道他一着急就不吃饭，媳妇当时说道。
出发
没吃饭。离定的闹钟还差几分钟，赵春城出门了。
家里的热水器坏了，还没来得及修。他没洗脸，漱了口水后，就穿起那件蓝色的冲锋衣工作服，顺手拎走昨晚没喝完的苦丁茶，一摸杯子是冷的。匆匆关上门，外面很黑。
他先开自己的车去公司。头一天晚上，他没有把车停在小区的地下车库，他庆幸这样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平时开车赵春城爱听老歌，刘德华或者张学友的。那天，他没这心思，一路上要经过两个红绿灯，“运气很好，遇到的都是绿灯。”平时12分钟到15分钟的上班路，那一天他七八分钟就到了。“那早比较急躁，想着越快越好。”
贵州今年的“冬天”紧赶着夏天的尾巴就来了，赵春城全身颤抖地来到公司停车场。挂车发动，先给那辆依维柯预热，等另一位要同行的同事喻亮赶过来后，便立即发车。
疫情期间工作受访者供图
“到重庆要多久？”
“同事问我，我预估要三个半小时多，结果走了四个多小时。”赵春城说，后一段路雾一直很大，不好开快。
自新蒲隧道，经汇川大道，从遵义北站（董公寺）高速入口驶向兰海高速，他们向重庆出发了。差不多同时，对向车道的那辆红色半挂牵引车，在汇川区高坪服务区附近，为避开前方减速的小车，紧急制动，导致行车偏移，撞上了护栏，所幸没有人员受伤。
虽然是对向车道，但看着堵起的车道，赵春城担心返程时间会延长。这个担心后来并没有出现，当地交警很快就处置好。倒是途径遵义桐梓路段时的大雾，让赵春城到重庆的时间比预计要长。而这雾，在返程时依旧没散。
“越多越好”
出发前，赵春城看到了此行的采购清单：5混1核酸采样管、10混1核酸采样管、单采采样管。但清单上并没有列出具体的采购数量，这让他有些心慌，因为数量那栏只写了四个字“越多越好”。
这四个字，让赵春城觉得疫情或许比自己此前想的更严重。
伴着一路浓雾，19日上午10点左右，他们终于到了重庆厂家。停下车后，乘着厂家备货的时间，赵春城和同事在路边吃了碗酸辣粉填肚子。
“对方先备好混采采样管，我们往车厢放时，每排按横两件竖一件的方式，可以多装四五件。”赵春城说，其中一件就是一千人份的核酸检测试剂量。
疫情期间工作受访者供图
但该重庆厂家单采采样管的存量并不多。
“我想把现有的量都装了，然后赶紧回去，别耽误时间。如果不够，那再连夜来一趟。”赵春城说，后来知道有一批货在生产线上马上就生产完，他就等了一会。
下午3点半左右，赵春城和同事带着3万人份的核酸检测物资从重庆返程。依旧有雾，出发没多久，还遇到临时施工，堵了十二三分钟。“这其实也不算堵，但心里着急，就觉得堵了很久。”
等进入遵义境内，雾更浓了。平时在高速开码，现在赵春城只开到七八十码。
好在刚下高速，雾就小了。
19日下午6点多，他们从遵义北站高速口下高速，三十多分钟就到了公司。早就等在那里的遵义市疾控中心取走了一万人份的物资量。随后，出现密切接触者的金科中央公园城小区的居民要做全员核酸检测，赵春城便急着往那边配送。
在赵春城之后，重庆厂家发的两车涉疫物资先后到了遵义。帮忙点了一车货后，10月20日凌晨一点，赵春城回到家。媳妇将晚上没吃完的菜和饭放在一起炒了满满一大盘。“吃完感觉还饿。”赵春城说，但不再像早上那样不想吃饭。
此后，他和很多人一样，开始不分昼夜地忙，但至少不像19日凌晨那么惊慌了。提及疫情期间的工作强度，赵春城说，他开的公司那辆依维柯，平时加满一次油可以用两个星期多，而那段时间，两天就能用完。
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董自斌
编辑刘娟
编审田旻佳杨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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